11.21.2009

這個雨季決定了不再窩居,一直往外走去。

距離就這樣展開了,地圖反覆折疊間迤灑了一路沈默凝視,凌亂的行跡長成蜿蜒的思念。

距離可以是開啟遺忘的鑰匙,有時候卻就是記得。

11.13.2009

殺鬼

《殺鬼》,甘耀明。

好久沒有這樣暢意淋漓地看一本好看的小說。是因為想起 t 想拍鬼片的念頭,挑了這本書,然後一看就完全迷住了。

我為那些奇幻又豐富到滿溢的故事誘惑,一頭栽進關牛窩的山林起伏。故事裡是名字有番字的少年帕、堅拒日本政權而畫地為王,圈幾頭家畜自立土皇地的祖父劉金福、拿著簪一針一針刺探地情的鬼王。真鬼神人之間沒有分際,神話與現代並行沒有一點衝突。拉娃曾「偷吃祖母醃的飛鼠腸,鼠腸變成一條蛇,在肚子作怪了」,醫生摸著她的肚子,說「那是響尾蛇,擺動的尾巴在唱歌,摘掉就可以了。」當晚就做了割盲腸的手術。

書裡文字總是飽滿衝撞。滿州鐵路流線車身車速達一百公里的的亞細亞號,是一抹藍天疾駛。滿山的花總是爆開的,那流星出現時才會亮的燈若是沒有流星時,就召喚它,慢慢磨擦旋轉,當電火球亮起的時候,燒鬈了太靠近人的頭髮,耗盡了周圍所有電力,頓時繁星滿天。

沒有一點點已經太過熟悉的蒼白中產階級品味,一切都是亞熱帶的,野的。

島嶼的故事太過繚亂,只是從一個少年長成的時間,日本戰敗,美軍從敵變友,國民軍入境,從榮耀的日本軍人變成軍情追緝的日軍遺犯,最後都在一片征伐中離去。沒有百年的孤寂,卻是止不住的荒謬與凌亂。所以不是史詩般壯闊的,寧可是郷野裡細細口耳相傳的奇情故事。

好看到上班時候也總牽掛著,是記不住的故事情節但更牽掛那些枝枝節節,還期待永遠停不下來的幻麗文字。如果說我有那麼點抱怨的話,就是那很漂亮的封面竟是畫在書腰上,得小心翼翼保存這張紙片了。

11.07.2009

風鈴

爸媽從日本帶了個鑄鐵製風鈴給我,掛在陽台上叮鈴叮鈴,陪著幾棵花草,都要開始有點歡鬧氣息。

台北家裡一直有風鈴,搬過幾次家,摔壞過幾個,安靜一陣子以後又會補上新的,應該是因為爸爸喜歡的緣故。早就不記得那些摔壞的風鈴是什麼樣子,但可能至少其中一個是日本製的。打開盒子把風鈴拿出來的時候,見到那寫著日文長長的紙片,突然間想起,啊,小時候家裡的風鈴也有這麼一張寫著日文紙片啊。

現在台北家裡的風鈴好像是我和爸媽一起買的,店裡試著搖搖每個風鈴,挑選最喜歡的聲音,鈴音熱熱鬧鬧的,造型眼花燎亂的,心裡雀躍著關於新家。台北家風大,夏天裡窗整天開著鈴聲不斷,一陣大風吹過更叮叮噹噹響得忙碌。夏日的記憶總是混合著烘熱的風,和清脆又急性的鈴音。

掛上爸媽帶來的風鈴,剛掛上有點興奮,側耳聽每一陣風每個鈴音,但到底從小聽習慣了,沒多久就成了背景音一樣過耳即散。

這早晨,將醒未醒的時候,隔著氣密窗隱隱聽到叮鈴叮鈴,輕輕的,小小聲的,突然覺得很心安,窩著棉被又賴了好久,閉著眼睛,叮嚀叮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