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.09.2009

風和日麗

漂洋過海而來的明信片上透露著對安定生活的嚮往。

於行囊的一再整收之間,每一段硬生生被飛機起降裁切的時空裡,不只調整時差氣候衣著,語言思考一併得跟著調切頻道。當最初的興奮消逝之後,大概就無從阻遏一陣陣湧起的疲憊了。

而自己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第一次有想要安定的念頭?

一直記得高三時候坐在教室裡從窗櫺看出去,對著台北慣有的陰天和當時仍是台北第一高樓的新光三越發呆,彷如坐監的心情。尤其是每個星期六早上的物理課,是堂不被准許發呆打瞌睡的課,但目光因此更常徘徊在窗口,很想要很想要飛出去,飛出苦悶考生的禁桎。之後一路大學研究所工作,如願地遠遠離開那個很多限制的年代,越飛越遠。然後,又是什麼時候開始感到疲倦的?

每一次離開一個地方,緊張憂心興奮難捨該有的都有,心裡甚至還都暗暗懷抱著期望,期望到了沒有人認得的地方,就能長成一個新的自己。那些因為成長而變得難堪的小事不再有人知道,那些陳年惡習也還沒被發現,不如就此幫自己改頭換面從此做一個美好的人。但本性是難移,除了剛到美國被人誤稱甜美以外,我並沒有成為一個美好的人,一樣的急性子,一點沒變的爛脾氣。

是在改造失敗以後而不再嚮往離開的嗎?是在一個想起某詩句卻發現詩集不在手邊的時刻,對這些年來的飄流移動突起惱怒的嗎?轉身的姿態與回視的目光是永恆的命題,在飄零過客與滿是牽掛的住民之間,長長的時間過去,我也還沒找到足以安身立命的位置。

最近翻看陳寧的風格練習,許多關於城市之間的遷移,溫柔恬靜的文字輕淡描寫許多過客才有體悟的密碼。想你應該也會喜歡這書。

這麼對你說好了,這樣一個無事的夏日午後,能伴著一室陽光看書打字胡思亂想,這生活確是風和日麗。

沒有留言:

張貼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