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

搜尋宜蘭民宿的時候，看到一張壯圍張宅的照片。那是間一樓的臥房，從窗看出去，天並不特別的藍，田是淡淡的綠。抓住我眼光的是透過出簷，再穿過木窗，映在木頭地板上分了好多層次的柔和光影。光影溫溫地在地板上散開，簷下的暗一點，窗緣的再更暗一點，邊界不是鋒銳的直射光影，而是有點模糊，漸漸晕開，很溫柔的光。

在這裡，陽光是大剌剌的，我們做的案子也都大剌剌的。內部使用空間永遠不夠，窗戶永遠不停向外推，沒有遮簷就用雙層玻璃Low-E膜節能窗。我們要的光影是那種有菱有角的直射光影，我們做了一排落地窗想像陽光打進室內會有一排美麗的影子，非黑即白。拍照的時候，我已經習慣有蔚藍的天，不敗的陽光。

但我完全被壯圍張宅照片裡溫柔層次的光打敗了，那樣細緻的光線讓我想家。

黃聲遠在我讀大學的時候在同學間可能是有點如偶像般的存在。年輕，對建築充滿熱情，又才華揚溢的建築師，拋棄了台北，在宜蘭並不低調地耕耘。畢業設計的時候他是評圖老師之一，個子小小，話很多，他說他真的很喜歡當建築師，因為當了建築師就可以一直講話。

壯圍張宅離黃聲遠當年在圈子裡紅極的三星張宅可能晚了十年左右，我的確感覺到了逐漸洗鍊，收得比以前乾淨簡單的設計，其實蠻難想像那麼愛說話的人可以把設計做得簡單。也許設計的確是修行，需要磨練與參悟才能逐漸空明，接近最初的追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