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.19.2010

台北捷運

我很喜歡在台北坐捷運,感覺自己在城市裡輕快地流動,從我這裡,到你那裡。

也許因為在台北是放假才有的奢侈,交通工具的移動間,承載的往往是即將相會的雀躍。從高架進到地下,一站過一站,聽著沒有感情的聲音播報,國台客英語都屬同一個站名,那是一個小小的太平世界。

那麼習慣坐捷運的台北人,在捷運上各有各自打發時間的方法。那天我身旁空出了一個位子,一個抱著書猛讀的小姐頭也不用抬順勢就塞進那空位。她讀書的樣子很誇張,嘴裡念念有辭,左手在空中筆畫,右手不停地用螢光筆在書上做記號。我偷看她腿上攤開的書,看起來像商用英語,一列列的單字,附音標,中譯和一句例句,她念得好快,不知道是不是早已熟記那些單字,似乎嘴裡念過一次,螢光筆在單字上做上記號,很快就翻到下一頁。直到我下車,她都旁若無人地繼續筆畫如道士念符般地記憶單字。

在人潮交錯的台北車站,輕易地識別出那些初來乍到不熟悉人潮流向的觀光客──如初初回到台北的我,和那些目光堅定,不畏反向人潮即將阻斷自己前行路徑的城市居民。

然而我很快忘掉初時的生澀,重新掌握地底的秩序,步履輕快穿梭地底。從我這裡,到你那裡。

夜裡的車廂擠滿疲憊的人群,女士們的妝容有點暗沈了,男士們鼻頭泛著油光,學生三三兩兩,補完習也失去打鬧的興致。我對著大面車窗,看見鏡面裡那些空洞的眼神,在鏡像裡交會了,卻完全沒有意義。我在夜裡的車廂也經常陷入沈思,剛剛結束的重逢,愉悅的相見,每次相聚像是溫故也像是知新,不時冒出不太熟悉的對話提醒著我的缺席,提醒我的過客身份,和老是辭不達意的不合時宜。

捷運,城市裡快速的運輸,這裡和那裡的中間,沒有地址移動中的地方。

移動中大多時候是獨自一個人,那給我足夠的時間回憶上一次的話語,期待即將到來的相遇。我在移動中非常多愁善感,無可避免把自己映向移動中無所屬的隱喻。但的確,我很喜歡移動的速度,我喜歡來去自如的自由與獨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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