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.11.2011

誰比誰快樂

前幾天公共電視PBS的新聞報導了一則政治傾向和快樂指數關聯性的調查。在耶魯大學心理系教授Jaime Napier的調查中,調整了教育程度、性別差異、婚姻狀態、經濟能力、宗教信仰、居住於城市或市郊種種因素之後,分析出單是政治傾向就足以對人們快樂程度有顯著的影響。

在她的調查中,保守派(Conservatives)比自由派(Liberal)快樂,以一到四為快樂標準的評量裡,保守派的快樂程度高了半點。 半點看起來不高,但如果換算成我們更習慣的百分制,那保守派快樂了十六點七分。Napier解釋調查結果,一九七四年時,政治傾向對於人們的快樂程度看不出什麼影響,而當貧富差距加大時,兩種政治傾向族群的快樂程度都下降了,但自由派下降的程度明顯比較多。

同一則報導裡,記者訪問了採樣很小的兩個族群,一個是右傾的智庫美國企業協會(American Enterprise Institute)成員,一個是佔領華盛頓特區的抗議者。很小的採樣,訪問的結果,剛剛好,美國企業協會成員的快樂程度,比佔領華盛頓特區的抗議者高了半點。(記者還小小地酸了一下這些佔領者,說他們是「所謂的」百分之九十九。當美國企業協會的成員相信努力可以改變世界時,佔領者們正寄望著會有劇烈的改變拯救系統。)

記者的小小的嘲謔也許有點酸,但不叫佔領者「所謂的」百分之九十九,難道他們真的代表百分之九十九嗎?也不可謂不公。除了百分之九十九,也還有其它百分比的分類,據說我可以歸在百分之五十三,是那個必須工作繳稅償還巨大國債,同時支付失業救濟金的生產者。

報導裡訪問了一個年輕的佔領者,那女生振奮地說,我相信事物應該平等,或者要有更多的機會讓我們更接近那百分之一,而不是百分之一是百分之一,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就是百分之九十九,一點機會也沒有。

義正辭嚴,不過,那百分之一和百分之九十九的區分是從那裡來的呢?為什麼不是百分之二和百分之九十八,百分之五和百分之九十五,或者乾脆說百分之零點一和百分之九十九點九。主觀劃分一個數字少的做為敵對目標多麼容易。只是,百分之一是個現象,不是成因,到那裡都會有百分之一,有百分之一高的人,百分之一胖的人,百分之一聰明和百分之一笨的人,有百分之一窮的人和百分之一富的人。對於一個統計上的必然現象,要抗議什麼?

關於百分之一和百分之九十九的口舌戰爭,關於平等的要求,到底要求的是什麼?吵了半天要的是平等的機會,還是平等的分配?到那裡都會有百分之一和百分之九十九,百分之九十九無論如何不可能都變成百分之一,無關公平正義,純粹邏輯上就不可能。階級的本身沒有問題,階級的缺乏流動性才是問題。

「保守派」和「自由派」這樣辭彙的使用法讓人有先入為主的優劣等級。自由派主張基本人權,推動墮胎合法化,同性婚姻自由等等,政治經濟上自由派則主張大政府主義,政府管理,政府推動,政府補助,其實一點都不符合自由主義。保守派和宗教走得進,反對墮胎反對同性婚姻,不相信大政府,支持自由市場。兩黨政治的結果是,不必然相關的信念被打包成左或者右,像套餐一樣,一買一大套。為什麼主張基本人權就要主張什麼都要政府補助呢? 不是左派就是不關心弱勢,支持自由市場的就比較保守?為什麼這麼多人都心甘情願地購買不見得合口味的套餐,自動自發地左右排排站?

誰快樂誰不快樂,是因為自由還是保守?是相信政府可以改變一切的人自由,還是相信自己的努力最終可以改變世界的人比較自由?

報導裡提到,很多人以為保守派比較快樂,是因為保守派比較富有,事實正好相反,自由派比保守派富有。那其實是個很接近世界大同的想像,富而好禮。本來,大部分人都是有餘裕了才有時間想要照顧別人,富而有禮比較容易,窮而有禮,很難。

Napier 說,相信付出必有成果的人比較容易快樂,相信付出必有成果的人也通常政治傾向上傾向於保守派,造成了保守派比較快樂的結果。在一連串的分析比對之後,不管我有多不喜歡二分法的命名,最後竟有讓人鬆了一口氣的結果。原來信念比財富更能讓人快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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