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.08.2012

那天

又是一個掙扎起不了床的困難早晨,終於跑到車站,過海灣進城的車誤點,列車在月台門敞開一直停著。最近的車廂比較擁擠,是因為景氣好轉了?還是因為油價上漲?你說世道艱難嗎?是不是一定要學著在生活的蛛絲馬跡裡見出什麼?

聽五月天後來的專輯都會讓我生起無限惆悵,從前那些憤怒的青年已經長成凡事要謝天的中年人了。窩在地下室對著少少的人唱尬車是多帥氣的事啊,不過就這樣成了從前。金星畫過太陽,星球繼續旋轉,我又為什麼徒徒為別人的成長悵然。

昨天晚上夢見回台北一趟,只有三天,趕著和朋友見面,心疼地分配時間,心裡叨叨念念沒有時間見到每一個人。你難道不知道我總是牽掛。我確然知道,那城早就不是我記憶中的模樣,或許從來都不是,我只是懷念在那城裡穿梭到處留下的氣味,像動物確認自己的領地。我只是什麼都很慢,總是在回過頭來的時候才看得見。

在另外一個城裡面,曾經有人問我,「每個人心裡都有追求的泡泡,你的泡泡裡是什麼?」那時候還很年輕,或說根本還很小,不必想太多很快就有答案了。「我追求的是一種美麗」,年輕就是,連這種答案都可以說得出口。不過那真是個悲傷的提問,既然是泡泡,遲早會破滅的。或者,那問題其實是個預言,凡追求的必會消失。

有時候驚覺自己外貌的變化,還不能說老去,但的確,青春無敵的時代已經遠離,活著就是以肉身刻畫時間。有時候看見自己安穩不變的日復一日,一天若能在工作之後還好好煮一餐就是最大的成就,甚至不知該悲該喜。在家的時候想旅行,旅行的時候更想家,旅者的勇氣就那麼一點點,不如窩囊地待在家裡舒服。從什麼時候開始相信有種東西叫做「平淡的幸福」?還是直接承認,平淡就是平淡,沒有更多背後的意義。

記憶中的城正在改變,走向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方向,每次回去,都和記憶錯開一點,再錯開一點。在重覆的每一天裡,我從不知道自己要走向那裡,甚至記不起有沒有初衷。那的確是我城,我繼承了她的健忘過去和迷茫未來。

我被馴養得很好,過著穩定的生活。

戴著底片眼鏡定睛看著傍晚的太陽,透過底片,太陽像一顆橘色的蛋黃,小小的黑點金星就是胚胎。這樣的比喻似乎太含深意,其實我有點散光,看了半天也不確定到底有沒有看到金星。是時候該忘了深意或詩意,還不如想想所謂的不確定。

其實還是無法忘情,不管是憤怒還是泡泡,雖然我不再想著美麗這種事了。在這個城市裡,還沒有人問過我什麼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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