羅馬

我有點搞不清楚這個國家還是這個城市是怎麼回事，每天成千上萬的外國觀光客掏錢進來參觀，仍然是亂七八糟滿地垃煙蒂垃圾沒點先進國家的樣子，廁所不太乾淨，大概有一半的廁所馬桶沒有座墊。2010年才正式開放，Zaha Hadid設計的美術館Maxxi，設計乏味就算了，一整排的不鏽鋼馬桶讓我以為進到了監獄，印象中只有在上次去做測量的法院据禁室裡有看過不鏽鋼馬桶。

公車是另一個奇怪的系統，刷卡機在車中間，人多的時候擠上車根本不可能刷卡，而且幾天下來看看坐車的人，只有了不起十分之一的人會去刷卡。顯然坐車付不付錢也不是司機的管轄，大部分人都自在從容地搭霸王車。地鐵看到有兩人用一張票進站的，票務亭就在旁邊也沒人管。而且週末晚上地鐵竟然九點就關門打烊了，沒看過這麼早休息的捷運系統，何況義大利人晚上九點才吃晚餐，看來要上餐廳吃飯只能在自家附近，或者是有車階級的享受。

應該要慶幸沒有遇到扒手，但光是各種各樣來要錢的就夠讓人討厭了。客氣一點的拿著商品跟著你走一段推銷，蠻橫一點的硬是把東西往你手上塞，或是騙你玫瑰是送你的禮物，拿上手了馬上跟你要錢，或直接插進你也看不見的背包某處，強辭奪理要錢。遇到賣玩具的更要小心，硬是把玩具拿給坐在推車裡的娃娃再跟爸媽討錢。最討厭的一次是在火車站用自動票櫃買車票，操作到一半，擠來一個流浪漢樣的人，伸手在螢幕上按東按西像是要幫你完成交易，票卡掉下來的時候要不是動作夠快，票就要被他搶走，到時不給錢都不行。

這地方到底是怎麼回事。

路邊的餐廳一直有服務生出來拉客人，不進去吃就對你咆哮問你為什麼不吃。觀光客都是一些沒有選擇的人，只是路過一次，就算不好吃也莫可耐何，源源不絕的觀光客養成了這一大串沒什麼品質可言的餐廳，是啊，在羅馬我吃過不比必勝客高明的pizza。源源不絕的觀光客不只養成了沒什麼品質可言的餐廳，還養成了不太友善的市民。很少人會對你這一臉觀光客的人問候，買東西的時候也不是太熱心，冷冷的，反正你不買也有別人買。我想他們依賴觀光客維生但心裡都討厭觀光客，討厭自己的城市被不曾斷絕的外人佔據。

成群的人在抽煙，石板路的每個交縫都有煙蒂。搭高鐵的時候坐在車廂尾，隔著車廂門是廁所，一直有人躲在廁所裡抽煙，煙味很嗆，門一開我就一直咳。不記得從那裡聽過，越是生活困苦的地方就越多人抽煙，這裡的人這麼苦悶嗎？

在羅馬的最後一天遇到了封街，後來才知道是「佔領華爾街」在羅馬的串聯遊行，遊行後來演變成暴動，發生在幾天前才走過的競技場前。距離那麼近，做為一個觀光客卻一無所覺，直到又飛越了大西洋，回到加州才看到過了期的新聞。所以是惹人厭的觀光客吧，畢竟還是只想獵奇，沒有了解過城市的什麼。穿越兩千年的城市，也許也載著兩千年的怒氣，沈重地，緩緩地吐著煙圈。